浅谈诈骗盗窃USDT Tether案件的辩护思路——区块链刑事辩护研究（六）

泰达币（USDT）作为虚拟货币中的“稳定币”，自称可以保证价格在其目标法币价格上下小幅波动，从而起到资金避险、交易中介、支付等作用。以及在价格波动剧烈的数字货币市场上的结算等功能，因此近年来备受追捧。

根据公安部官方发布的信息，传统三方支付和公众账户洗钱的比例有所下降。 大量不法分子利用跑分平台+虚拟货币进行洗钱，尤其是利用泰达币（USDT）危害最大。 与此同时，针对天津开发区的诈骗、盗窃等财产侵权案件也日益增多。

下面结合本人办案，从辩护的角度谈一下处理此类案件的一些思路。

1.从虚拟货币的性质分析，是否属于刑法意义上的“公私财产”，是否符合诈骗罪、盗窃罪的构成要件，应否定为“非法取得罪”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

诈骗罪、盗窃罪的法定最高刑期为无期徒刑，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的法定最高刑期为七年，量刑明显从轻。 这是此类案件抗辩的重点方向泰达币可以追踪吗，观点如下；

1、泰达作为一种特定的虚拟商品，与金钱、财产等有形财产和电、气等无形财产有着明显的区别。 被解释为刑法意义上的“公私财产”，不在司法解释管辖范围之内。 诈骗 将天津开发区定为诈骗罪，违反了刑法原则。

2、根据我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二十七条“法律对数据和网络虚拟财产保护有规定的，从其规定”等内容标识数据和网络虚拟财产正式进入民法调整保护范围。 TEDA是基于特定的算法通过大量计算生成的，本质上是动态的数据组合。 其法律属性为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依法属于刑法“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的保护对象。

3、我国刑法规定的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是指非法获取他人计算机信息系统中存储、处理或者传输的数据的行为。 “获取”包括从他人计算机信息系统中窃取，如直接侵入他人计算机信息系统，暗中窃取他人存储的数据，也包括从他人计算机信息系统中进行诈骗，如采用其他技术手段，如建立假冒等网站和发送钓鱼链接，被骗登录时要求用户输入数据信息； 其中，“其他技术手段”是指除“入侵”之外的其他犯罪手段，是综合性的，包括一切可以利用的技术手段。

笔者在浙江承办的一起案件中，被告通过Skype发送购买泰达的虚假信息，取得受害人的信任。 受害人因此将泰达转移到自己指定的虚拟货币钱包中，但被告人在Skype等方式上失去了联系，致使受害人无法实时追踪到他。 该方法利用Skype作为即时通讯应用的远程、非接触等技术特点，达到非法获取TEDA、“隐身”的目的。 ，这种效果类似于上述“诈骗他人计算机信息系统”，属于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罪“其他技术手段”范畴。 类似司法意见参见（2019）浙0304刑初229号、（2019）浙03刑中1117号判决书。

2、虚拟货币的价值和价格的认定困难重重。 从价格识别方法和识别规则的角度寻找有利的防御点。

在司法实践中，此类案件一般采用以下方法确定犯罪数额。 一是委托专业评估机构进行评估； 二是实时市场成交价，按市场价格确定，但很少有明确计算基数的情况； 三是拍卖价，根据赃物多少确定。 一般来说，赃物的实际价格大多低于司法鉴定价格和实际市场交易价格，在某些情况下，行为人并未变卖赃物换取现金。 因此，证明以赃物的价格作为涉案数额的认定标准，是一个重要的抗辩方向。 意见如下：

一、2021年9月最高法、最高人民检察院、央行等十部委《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 ) 澄清任何与虚拟货币相关的商业活动都是非法金融活动。 包括境外交易所通过互联网向我国境内居民提供的服务。

与以往关于虚拟货币的政策性文件更多以“公告”的形式向社会公开不同，这次是“通知”性质的，针对的是十级各级行政管理部门的内部通知。部委。 同时，最高法和最高人民检察院的加入也表明，国家对虚拟货币的打击将从以往的执法视角转向司法视角。

《通知》对“禁止从事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进行了列举和界定，主要包括：（一）开展法定货币与虚拟货币兑换业务； （二）开展虚拟货币之间的兑换业务； (3) 作为中央政府交易对手买卖虚拟货币； （四）为虚拟货币交易提供信息中介和定价服务； (5) 代币发行融资（ICO）； （六）虚拟货币衍生品交易等。

此前《中国人民银行 中央网信办 工业和信息化部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也规定“任何所谓代币融资交易平台不得从事法定货币和代币、‘虚拟货币’‘互换业务中，不得作为中央对手方买卖代币或‘虚拟货币’，不得为代币提供定价、信息中介等服务或‘虚拟货币’”。 虚拟货币的特点是具有价值但没有价格的虚拟商品。

因此，在虚拟货币被盗、诈骗的情况下，应以虚拟货币的实际兑换价格为准。 不法分子盗取或诈骗虚拟货币后，一般会将其兑换成其他虚拟货币或法定货币出售赃物。 与容易被混淆为财产的法定货币不同，虚拟货币具有追溯力。 所有的货币交易记录都公开存储在P2P网络架构中，可以根据交易记录查询行为人卖出虚拟货币的价格，即卖出价。 （参见（2020）沪0106刑初551号、（2021）沪02兴中197号判决书）。

同时，虚拟货币波动幅度大，以任何一天为基准日计算虚拟货币对法币的“汇率”也不公平。

此类案件依法无法根据实时市场交易价格确定，司法机关也无法对虚拟货币的价值进行任何形式的价格评估。 但是，上述问题在一些地方仍然存在。 在笔者承办的一起江苏案件中，公诉人未提供任何形式的价格鉴定，仅截取了案件发生时虚拟货币在境外交易网站的交易价格作为定价依据。 防守提供空间。

2.以销赃数额认定的法律依据。

在某些情况下，作案者从未将涉案虚拟货币兑换成任何法定货币，仍处于计算机数据状态。 笔者认为，在本案中，其价格可参照相关《司法解释》中犯罪对象为“通信线路”、“电信代码”、“无有效价格凭证的文物”等鉴定方法确定。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盗窃案件具体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八）盗窃后赃物数额作为量刑情节，但赃物数额高于按本解释计算的赃物数额，确定赃物数额的，按照赃物数额计算赃物数额。 考虑到该司法解释现已失效，是否可以直接适用或在申请中参照以赃物价款确定赃物数额，还应结合现行司法解释的规定，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盗窃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规定“盗窃数额按照下列方法确定：……赃物数额”；“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妨害文物管理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四条规定认为“如果以文物价值定罪量刑，有效价值对涉案文物出具价格凭证，确定文物价值； 没有有效价格凭证，或者依据价格凭证确定明显不合理的，应当按照所售赃物的数量确定，或者结合本解释第十五条规定的鉴定意见和报告确定。 具体可参考适用于盗窃通信线路和文物的相关司法解释。

3. Tether并未得到任何主权政府的认可，无法保证其赎回能力。 根据泰达的公开信息和过往交易数据，推测其安全性，推断其未来能够信守承诺，以1:1的比例兑换成美元，进而认为其不同于比特币、以太坊等虚拟货币，具有价值体系。 误解。

笔者在江苏承办的一起案件中，有检方观点认为Tether USDT是“一种相对稳定的货币”。 能够识别欺诈。

对该观点的辩护如下：

本案涉及的Tether币是一种比较稳定的虚拟货币。 其发行公司声称严格遵守准备金担保，每发行一种Tether币就在银行账户中存入1美元作为财务担保。 它以法定货币为后盾，目的是保护虚拟货币免受价格剧烈波动的影响。 不过，即便是在虚拟货币交易平台，Tether的涨跌也确实比较平稳。 在本案审理过程中，被害人和被告人均指出，公司的说辞并没有可靠的实际保障，业内对保证金是否真的得到保障持怀疑态度。 被告人在骗取Tether后，迅速将Tether兑换成以太坊和比特币进行套现和交易。 这也证明没有绝对安全的基准货币。

针对本案中USDT Tether的价值，辩护人详细分析如下，供法院参考：

USDT是Tether发行的一种虚拟货币产品，Tether是一家在马恩岛和香港注册的私人公司。 为了推动市场，其声称USDT可以锚定美元泰达币可以追踪吗，保持1:1的兑换比例。 也就是说，Tether每发行一枚Tether，就必须在其账户中增加一美元的准备金。 这种机制被称为储备证明机制，这种作为抵押品发行的加密数字货币被称为合法资产支持的稳定币。

TEDA的发行流通过程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步骤：首先，用户将美元存入Tether公司的银行账户； 第二，Tether公司为用户创建自己的Tether账户，存入美元对应的数字货币； 第三，用户可以通过交易所或场外交易市场交易USDT； 第四，用户返还USDT给Tether赎回法币； 第五，Tether 销毁 USDT，将 USD 返还至用户银行账户。 Tether 的 USDT 白皮书提到，只要发行 1 个 USDT，就必须添加 1 个美元储备。 这种储备证明机制是创新的，但前提是第三方私人公司能够真正兑现承诺。

要使此机制起作用，必须满足以下先决条件：

（一）公司严格执行USDT与USD 1:1准备金

（二）公司定期进行审计并披露审计结果

储备证明机制是保证稳定币价格相对稳定的核心机制。 但是，如果公司无法实现1:1的准备金承诺，稳定币与法币的锚定关系将受到挑战。 Tether经营情况分析 Tether增发及财务状况分析 2014年10月7日至2018年12月10日，Tether增发83次，赎回1次，净增约35.19亿。 2017年和2018年增发数量巨大，分别约为13.9亿和21.2亿。

特别是2018年，平均每次增发1.63亿张。 Tether官网给出了Tether项目目前的资产负债表，公司分别开设了美元账户和欧元账户。 总负债代表投资者在公司发行Tether后花了多少钱购买这种稳定币，分别约为18.87亿美元和4000万欧元。 从官网的项目资产负债表来看，股东权益全部为正，这意味着公司实现了每发行一枚Tether就有一美元的准备金。 截至本案发生时，泰达市值达到约92亿美元，这意味着发行方Tether需要储备约92亿美元的资产。

但这种情况并非如此。 截至目前，Tether共发行泰达币约35亿枚，项目负债应为35亿美元，但这个数字与资产负债表上的18.87亿美元相去甚远。 因此，Tether存在发行量过大和财务问题。 伪造的。

长期以来，Tether因其审计不公开、中心化、过度增发操纵比特币价格等嫌疑而饱受质疑。 从未接受过包括美国在内的主权政府的审计和监管，完全依靠公司自律。 由于泰达等稳定币缺乏监管，企业在实际运营中往往无法兑现白皮书中的承诺，这也引发了各种问题。 面对目前如此庞大的市值，泰达币的价值随时可能崩盘，甚至“跑路”。 幸免于难，“稳定币”UST 及其姊妹代币 Luna 的价格暴跌。 UST从本应锚定在1美元的币值暴跌至26美分。 在Luna币的价值一度蒸发99%之后，Tether币也是昙花一现。 三天内两次与美元脱钩。 因此，本案行为人无法保证在实际兑换过程中支付等值的法币。

因此，公诉人认为，在骗取虚拟货币的案件中，由于所谓“稳定币”的价值更稳定的概念，认为骗取泰达不同于骗取比特币，是一种分配不同的行为特征的严重误解。 公诉人没有，也不可能知道Tether的真实价值，因为中国政府严禁Tether，其价格没有官方依据。

人民法院的职责只是认定公诉人指控的事实。 如果按照虚拟货币交易平台的兑换价格确定单价，相当于人民法院变相承认虚拟货币交易平台兑换价格的合法性、合理性，势必会给地下币圈内交易提供重要官方证明，违反虚拟货币相关政策法规。

关于作者

郑霞律师，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硕士，江苏联盛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无锡市律师协会辩论委员会副主任，刑事业务委员会委员。 先后在检察院、政府办公厅等部门工作。 曾获无锡市优秀职业律师（刑事辩护类）、无锡市名律师培养对象（优秀骨干律师）、无锡市优秀律师团队（2016年、2018年、2020年）、无锡市律师协会优秀个人会员（2018年、2021年）、首届华东地区律师辩论赛优秀辩手、无锡市优秀专业案例、江苏省产业人才培训优秀讲师等荣誉。